非息

利威尔（34）x艾伦（15）

现代ABO/养父子AO/私设很多

 

This could be Hell or this could be Heaven.

01

 

去做最终回信息素检测的前一晚，艾伦和利威尔大吵了一架。

一只崭新的红茶杯被甩在墙上摔了个粉碎，滚烫的茶水在墙纸上溅出赤色的花。利威尔准备拿茶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垂下来。

他抬起眼，面无表情，银灰色的眼瞳深不见底。

 

艾伦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激怒了利威尔，因为客厅里的灯灭了一瞬，再在滋啦滋啦的声音中艰难地亮起，一股无形的压制力向他伸出爪牙，空气如同被压缩，他喉咙发紧，可能下一秒就会被迫跪下。

不愧是S级的Alpha，不愧是利威尔·阿克曼。

 

可是少年的背依旧挺得笔直。他好歹也是个IV级的Alpha，IV级在他的人际圈中已经是排名第二高的了，仅次于他的幼驯染三笠。V级的三笠也姓阿克曼，血统真是让人一点办法没有。

艾伦和三笠的关系非常亲近，可他依旧厌恶那种与生俱来的统治力。这种力量在利威尔·阿克曼身上展露无遗。

即使利威尔是已经照顾了他五年的养父，即使对方的气息成功驱散了他童年后半的阴霾，即使利威尔本身就代表了至高无上的安全感——艾伦依旧厌恶这阿克曼男人的信息素味道。

 

这说不清理由的厌恶在少年叛逆期的时候全部爆发了出来，偏偏利威尔吃软不吃硬，比起坐下来像个苦口婆心的父亲般和其交流，利威尔更擅长管教。

少年总是一声不吭地应对男人给予的疼痛，S级信息素压制可以做到让每一寸空气都变成利刃，来回剜着他的皮肤。而那双碧绿的眸子会暗下来变成灰金色，里面盛满了执拗和倔强——他永不服输。

一方面是他潜意识里知道利威尔不会真的伤害他，一方面是如果利威尔真的对他下狠手……那他还能怎么样！死了算了！他死了利威尔就是个虐待小孩的杀人犯！

 

然后每当艾伦的心态已经上升到这“玉石俱焚”的地步的时候，利威尔又会收敛信息素，放开对他的钳制，甚至轻描淡写地夸一句：“还不赖”。

 

“你会成长为一个不错的Alpha，艾伦哟，你到底在烦躁不安些什么？”

 

“我明天要跟埃尔文去加拿大，大概会出差一周。对于现在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我的信息素的你，这应该算是好消息？”男人的语气里带上了无奈，一向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在那之后，如果你还没有调整好，那就分开住吧，住回你自己家去，你——”

 

艾伦抬手甩飞了他的红茶杯。

 

那其实是三个月之前少年买给男人的生日礼物，那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这么剑拔弩张，那时候艾伦站在白雪里对阿克曼先生爽朗地笑，他说利威尔生日快乐，又老了一岁开不开心？他从不叫他父亲，利威尔也不介意。那时候的男人好像也是微微笑着的，他抬起有力的手掌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他说来年春天的时候，他会带他一起去旅行。

 

-

 

阿尔敏在家门口捡到一个艾伦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出来倒垃圾的阿尔敏无奈地看着那个坐在台阶上的背影，老远就能感受到那股烦躁不安的信息素，简直快变成火药味儿了。不出十分钟，黑发少女也顺着这气息找过来。

三个人走到了附近的公园里。他们小时候一直这样，住的很近，上下学都一起，但后来艾伦跟着利威尔住进了城市另一头的公寓里，他们少了很多这样散步的机会。三笠起初对这点非常不满，直到他们考到了同一所高中，并且利威尔打了几通电话把他们调在了同一个班之后，三笠对这位阿克曼叔叔的怨念才少了一些。

但依旧，“那个死矮子又怎么欺负你了？”少女愤愤地说。

 

艾伦摇了摇头。

说实话，利威尔并没有欺负他。虽然一向严厉了些，但这位养父对他足够好了，所有人都清楚。

被通缉的药剂师带着妻子神秘失踪后，差一点被送去孤儿院的十岁小鬼被利威尔接回了家。男人不缺钱，不缺权，但也没有义务做慈善。熟人问及收养艾伦的理由，利威尔会淡撇撇地说：他是个还不赖的小鬼。

——明明之前只是在耶格尔医生的办公室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远离利威尔的信息素之后，艾伦冷静多了。他已经无数次陷入这样的死循环：靠近利威尔→变得暴躁不安，难以自控→跟利威尔不欢而散→一个人去冷静或者来找阿尔敏和三笠→很快冷静下来，感到自责，觉得自己真是个小白眼狼→回到家里，回到利威尔身边，然后回到第一步。

 

“这到底……为什么啊。”

 

少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垂头丧气。夜空是纯碎的黑，细小的飞蛾往路灯灯罩里撞，一如所有奋不顾身的人，总是不受控制，就算灼伤自己，也要奔赴所憧憬的极光。

 

“我觉得其实可以理解。”阿尔敏柔声说，“因为利威尔先生毕竟是S级的Alpha啊，远在I~V评级至上的存在，绝对罕有的，强大的信息素。他会导致你自己的信息素紊乱，情绪失控，也不是不可能啊？”

“而且你现在又处于15岁的关键节点，人的信息素等级会在这段时间彻底定性，类似于……脱茧而出的感觉？”

说到这里，阿尔敏的眼睛亮了亮，“艾伦你会不会在利威尔先生的，呃，教育和训练下，突破成V级啊？”

 

显然，阿尔敏很认可自己的这套逻辑，旁边的三笠也被说服了，她朝艾伦安慰道，“你明天不就要去做最终回的信息素检测了吗？到时候也问问医师的建议吧，别太烦恼了。”

 

艾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V级的……Alpha吗？

听起来很棒，听起来和男人的差距又缩短了些。听起来是个强大的，成熟的角色，不会幼稚任性，不会难以自控，不会再因为他内心深藏着的隐秘渴望而动摇。

 

婉拒了挚友们留宿的邀请，艾伦于凌晨回到了阿克曼男人的公寓里。因为第二天一早要赶飞机，所以利威尔早早就睡下了，他不担心也没必要担心艾伦会出什么事，因为艾伦在他眼中还是太好懂。

除了，午夜时分，少年轻手轻脚地走近他的房间，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借着微弱的月光屏息凝视着他——除了这世界上只有艾伦·耶格尔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利威尔的确足够了解他的一切。

 

02

 

三月二十七日午后，艾伦请假离开了学校，只身前往医院。阿尔敏和三笠站在走廊上对他摇了摇手机，说着“出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之类的话。两位友人一如往常地无条件相信他，反倒是艾伦兴致缺缺。

对到底被定性为IV还是V，他其实不怎么在意，甚至就算检测发现他的信息素水平降到了III，他也不会失望。

反正都是Alpha。

 

负责他的医师是韩吉·佐耶。佐耶医生是利威尔的老友，当年她第一次给艾伦做信息素检测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艾伦被定性为Alpha的时候，他还是个陷在家庭阴影里没有走出来的，浑身扎满刺的小野兽。他对催发信息素的药剂产生了不良反应，整个人暴躁地要命，把身边所有人都驱逐开了十米。利威尔来的时候韩吉也让他离远一点，S级的信息素肯定也会刺激到他，没想到对方不听劝，一步一步地朝艾伦走去。

男孩警惕地瞪着他，直到男人走到他面前，单膝落地，张开双臂揽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我的Alpha男孩。站起来，我们该回家了。”

 

利威尔·阿克曼用了两句话就搞定了艾伦·耶格尔。起初大家都觉得是利威尔的信息素压制起了作用，只有熟悉他的人，比如韩吉，才知道，男人并不喜欢一味地那么做。

 

“这次用的剂量依旧只有三分之一。”韩吉弹了弹针管，对艾伦说明道，“我会先观察一下你有没有不良反应，然后再增加一些剂量。我们都觉得你有突破IV级的可能，所以必须做到完全催发才行。”

——我们。少年垂下了眼睛。

果然利威尔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怎么，又跟利威尔吵架了吗？”韩吉笑道，“他啊，虽然不说，他还是很在乎你的，你要相信这点。”

 

“我没有不信。”艾伦悻悻地说。

 

“好了，准备好了吗，开始了哦？”

 

韩吉摆弄好了她那一堆仪器，艾伦乖乖坐在中央。任路过的谁看都知道当年恨不得驱逐全人类的小野豹被利威尔驯服得很好。但其实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艾伦心里清楚。

 

——他该是有多大逆不道，才会对自己的养父产生非分之想。

 

Alpha的信息素识别色是红，Beta是绿，Omega是蓝。透过仪器，韩吉能看见少年周身的信息素呈现炽热的红色。她紧盯着数值校准一栏，I，II，III，IV，光标右移，停在了IV和V的中间。

 

“需要完全催发。”韩吉又拿了一根针管，望向艾伦平静的脸，“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韩吉又给艾伦打了一针催发剂，坐回仪器前，等着光标越过V。

——所有人都相信的剧本里，事情应该是这么发展的。

本来。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韩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神飞天外，徒留韩吉一人盯着他变了色的信息素立场目瞪口呆。

 

星星点点的蓝色从一片赤红中涌出，然后飞速吞噬着后者，不过十秒钟，看板上的指标全都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信息素定级指标最终停住的位置不是IV也不是V，而是III——Omega III级。

 

韩吉第一反应是，机器坏了。不然怎么可能呢，她从业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逆向转变的事情。她按下了终止按钮，准备把艾伦叫起来，可她刚靠近艾伦，一股Omega特有的气息冲破了原来拥堵在这里的Alpha信息素，径直向她袭来。

那是什么味道？

像是三月末的春天，刚刚下过雨，泥土和草木的清冷气息里，夹杂着一些花的香气。

它还很脆弱，但也很顽强，代表着新生和希望。

 

韩吉浑身战栗。

眼前的少年双腿一软，刚一站起来就倒了下去，满眼惊讶地望向她。

 

“佐耶医生，我怎么了？我……”

 

艾伦从IV级Alpha变成了III级Omega。

并且，现在，此时此刻，他被诱发发情了。

 

隔离病房外站着韩吉，她信赖的同事米克，还有闻讯赶来的三笠和阿尔敏。很显然，这四人中没有谁对眼下的状况可以给予什么解释，沉默蔓延开来，他们的眼中都写满了震惊。

以及，除了阿尔敏是V级Beta，其他三个Alpha依据生理本能就足以判断，这绝对不是机器坏了或者药剂出问题了之类的状况。

 

在镇定剂的效果下昏睡过去的少年显然是难熬的，一股情欲初潮的粉爬上了他蜜色的肌肤，他整个人止不住流汗，即使在睡梦中也在挣扎。

 

“我可以给他做临时标记。”三笠阴沉着脸说，“艾伦应该，应该不会介意。先让他的情况稳定下来……”

“我觉得还是先别做什么。”阿尔敏担忧道，“没有任何理论和经验可以支持这种情况，额外的动作都可能会带来更加意想不到的结果，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我建议还是再观察一下……”

 

韩吉盯着玻璃罩内少年的侧脸，被阿尔敏的话一提醒，突然冷不丁想起了什么。

也不是完全没有理论可以支持，但是这也太……

 

「如果在信息素紊乱期，在15岁的蜕变节点，在信息素最终定型之前，样本本人有着强大的指向性意愿，信息素是可能发生转变的。」

 

韩吉记得她以前从哪本非典型理论的报告书上看见过。

 

「比如说，原先是准Alpha的样本，对另一Alpha抱有恋慕之心，极其渴望与其结合，那么样本的信息素水平会内倾向Omega，虽然产生的蓝色信息素会很快被红色吞噬，但——」

 

“凡事都有意外。”

韩吉幽幽地说。

 

玻璃罩内，少年的眼睫颤了颤，嘴唇微张，若有似无地动了动。

像是在唤谁的名字。

 

“现在，立刻，马上告诉利威尔这件事。”韩吉把米克拉到一边，严肃地说，“他们还在飞机上？那就打语音电话，埃尔文那个工作狂会连网的，必须立刻让利威尔知道这件事。”

 

然后——利威尔出现得比他们所有人想象地都要快。

 

他们中途在慕尼黑转机，利威尔接了电话之后直接买票返程，当他无意识地散发出S级别的统治气场，让整个航站楼都处于一种压抑中时，埃尔文干脆拦都没拦，摆摆手让他去了。

 

男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午夜。艾伦已经醒来过两次，对于自己的状况少年不会完全不知情，但真当他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看到男人的脸，他才第一次表露出了无措和恐惧。

 

利威尔的眉头紧锁，近似咬牙切齿地转向韩吉。

 

“这是，怎么一回事？”

TBC

这篇和《明明与我最登对》，《偏偏是你最罕有》合为一个系列，单开了一个合集。

系列叫 The Spur of the Moment/捌生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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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是不是更得太快了……）